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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逢
- 躲在江南一处不易被察觉的隐秘小镇,温兆独自忍受着十月怀胎的艰辛,把孩子生了下来。
是一个肉乎乎的女娃娃,脸蛋儿粉嘟嘟,眉眼虽还没长开,却犹显精致可爱,看上去十分讨人喜欢。
虽说大熯重男之风盛行,可温兆却不以为然,男女都是骨肉,有何高低贵贱之分?但凡辛苦生产下来,自是十分疼爱的。
温兆凭着一身学识,在当地的商人地主家中教习未出阁的姑娘读书习字,做个女先生,每月能挣上碎银几两,也够她们母女度日。
春去秋来,冬往夏至,日子不知不觉间过去,小丫头已经三岁,更显机灵活泼,和小伙伴们走街串巷,追逐打闹,街坊邻里经常塞个蜜枣糕饼,哄着逗着,其乐融融。
“阿娘,别人都有爹爹,我怎么没有啊?”
温兆愣住了,随即苦笑道:
“允儿乖,爹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临走时交代允儿要听娘亲的话,好好长大。”
陈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窝在娘亲怀里睡了。
她宁愿女儿做个没有父亲的人,也不愿她在那危机四伏的深宫中荒唐度日。
正月十五,又是一年元宵。民间比宫里还要热闹,先不说各式各样的花灯满城,就是舞动的喜狮,叫卖的吆喝,也衬得人心里热气腾腾。鱼龙百戏,歌舞齐喧,孩子们穿着喜气洋洋的新衣裳,拽着大人的衣角讨要糖人。陈允也不例外,拉着娘亲的手,一蹦一跳,东张西望。允儿今日被温兆装扮得格外精心,鹅黄色的小夹袄上绣着水暖春江,总角被粉红的绢花别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衬得粉扑扑的小脸蛋像小太阳似的熠熠生辉。温兆的着装则较为淡雅,浅茶色的衣裙纹着绿竹,新打的银耳环与女儿颈肩的银锁相映成趣,青丝绾成发髻,又乖顺地垂于耳侧,平时并不常戴的玉簪钗在头上,仿佛神仙娘娘身边的侍女,出水芙蓉,天然而饰。
“阿娘阿娘,那个是什么啊?”
“那是花灯,允儿想要吗?”
陈允一颠一颠地跑过去,踮起脚尖,双手扒着桌边,好奇的打量着。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映出点点荧光,兴奋地将摊主手边的花灯摸了个遍,挑中了一个兔子灯,又选中一个莲花灯,轻轻晃了两下,小脑袋一耷拉,顿时为难起来。
“阿娘,哪个好看?”
温兆摸了摸女儿的脸蛋:“兔子灯活泼可人,像极了允儿……”
“莲花灯纯洁无瑕,配得上先生。”
话音未落而被打断,温兆疑惑地回过头,发现是年前接受自己教习的楚家大小姐。
“先生安好。”
“大姑娘多礼。”
“学生跟先生讲过,先生是长,不称呼我大姑娘,”身着绸缎的女子轻笑,“叫我阑珊就好。”
温兆见阑珊不加拘束,自己也便放松了许多。她将允儿抱起,哄道:
“允儿,这是楚大姑娘,阿娘的学生,快打声招呼。”
陈允有些怕生,手里紧紧捏着兔子灯的把手,开口叫道:
“姐姐好。”
阑珊弯着眉眼,伸手捏捏陈允的小脸蛋:“以前常听先生提起这孩子,今日一见,果然明媚可人,惹人怜爱。”
“大姑娘谬赞,小女不足三升,哪里谈得上可不可人的,只是胆小怕人,叫大姑娘见笑了。”
“刚刚跟先生提过,叫我阑珊就好。”
“大姑娘。”
“……”
楚阑珊尴尬地捋了捋鬓角,作了个揖,随即招呼身边的丫鬟离开了。陈允看着阿娘的脸,不解的问道:
“阿娘不喜欢这个姐姐吗?”
“不是……”
“那这个姐姐是坏人吗?”
“也不是。”
都不是。
她只是信不过。
信不过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会无缘无故对她好,更信不过一个曾经如此飞扬跋扈,因为两个铜板的争执就将她额角砸破,还威胁要把她绑给人牙子的巡抚千金会突然一改脸色,对她客气亲和起来。
“那娘亲还没回答我呢,到底哪个好看嘛。”
“都好看,都买。”温兆将钱递给小贩,把兔子灯和莲花灯都接了过来。
“那太好啦,这样我和娘亲都有花灯了。”
“允儿说什么呢,这两个都是买给允儿的。”
“不不不,不是的,”陈允抱着兔子灯,调皮的笑了笑,“我刚刚在给阿娘挑选——不是问阿娘了嘛,你觉得哪个好看,就买哪个啊,阿娘平时都不舍得给自己花钱的,这次打扮的这么漂亮,一定要提着好看的花灯才体面呀。”
“你个鬼马精灵,才多大,就知道打扮娘亲啦,”温兆乐呵呵的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尖,“等长大了,那还了得。”
陈允嘿嘿一笑,提着兔子灯,往人堆里挤。温兆赶紧跟上,生怕孩子跑丢。母女二人一个拎着兔子灯,一个手执莲花灯,仿佛移动的星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走走停停。灯火闪烁之间,温兆的心情也随之更加愉快,轻盈雀跃,欢舞翩翩。这般喜悦却并非兴奋激动,而更接近于世外桃源中,逍遥自在,岁月静好的祥和。此时此刻,眼中是万家升平,耳畔是欢声笑语,看着跑在自己前面,小辫子一摇一晃的允儿,她多么时间就此驻足,顺遂直至尽头。
颜和色乐春芳渡,不知何处是离愁。
她所向往的宫外生活,果真如她所愿般,令人心怡神往,甘如蜜糖。
等夜市逐渐撤去,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归家安歇。陈允也撒够了欢,玩累了,犯困了,嘟嘟囔囔的要回家睡觉。娘俩跟着顺路的邻居们一起走回雁归巷,推开自家小院的木门,却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个踉跄——
禁卫军。
皇家禁卫军,是温兆再熟悉不过的兵种。从前父亲统领禁卫,温兆是跟着这些大哥哥们一起摸爬滚打长大的。眼下,小小的院子里围满了军士,冰冷的铁甲将早春仅有的一丝暖意驱逐殆尽。这些人威严的面孔中看不出喜怒哀乐,仿佛被人操控的人偶,一旦下达命令,就如在弦之箭般,万箭齐发,令人无处可逃。
允儿察觉到危险而又陌生的气息,顿时没了困意,本来埋在娘亲怀里的小脑袋,警觉的立起来,无辜的大眼睛慌张的看着四周,小手紧紧攥着娘亲的衣襟,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温兆紧紧抱住女儿,脚步一深一浅的往后退,不小心碰到了杵在门边的扫帚,哗啦一声,引的房檐雪落,栖息在枣树上的寒鸦受到了惊吓,扑棱着翅膀,飞向阴云蔽月的苍穹。
刘洵,一定是刘洵。
是他带兵围了自家的宅院,是他巧设陷阱,守株待兔,让她们母女无处可躲。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双锦靴踩着地上的积雪,一步一步向她靠近。那不怒自威,令人生畏的气息,是陈温兆再熟悉不过的——
“你就住在这小地方?”
藏也不藏得紧密些。
“你怎么会在这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哪里去不得,”刘洵勾起唇角,可眼底的冰冷,让这个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只是温兆啊,你可是让朕好找。”
还未等温兆再说些什么,刘洵大手一挥,身边的近卫立马上前,拽住温兆身边的陈允,眼看就要把孩子抢过来。温兆彻底乱了阵脚,四年前的压迫感再次袭来,她只感觉头痛欲裂,可手中始终不愿意放开女儿。允儿是她的命,是她凄惨凉薄的一生中唯一的光亮,更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失去女儿,一旦没了允儿,她自己根本不会独活。
“刘洵,你干什么,”她虽然惧怕眼前锦袍加身的高大男子,可是中烧的怒火与母性的冲动还是让她不受控制的吼了起来,“你要做什么冲我来,别为难这个孩子!”
允儿小小年纪,哪见过这般混乱的场面,当即大哭了起来,手脚不停的踢动着,可还是让人夺了去,小手巴巴的伸向母亲的方向,像是要拼命的抓住救命的稻草。温兆本能的想要追,却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身后制住,她顿时浑身一紧,琥珀色的瞳孔猛然放大,额前冒出一层冷汗。
“你日后若是还想再见到这个孩子,就乖乖的跟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