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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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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林傍晚潮湿的水汽浸进星缇纱单薄的裤腿,让她的腿骨愈发钝痛。又一个夏季到来,蚊虫的叮咬让她在祈祷时老是分神。可此时的星缇纱已经有些麻木,她很难再因为自己的分神感到惴惴不安。

或者说她很难再感受到太精细的情感,情感也是需要能量支撑的,而星缇纱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像样的东西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没有能力继续偷袭吸血鬼运输粮草的车队。而山下村庄里的平民早已被吸血鬼蛊惑,即使星缇纱能放下帝姬的尊严如同乞丐一样讨食,也还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拿去换赏金。

屈辱?憎恨?难过?

没有,都没有,极端的饥饿和疲倦让星缇纱只剩下木然的平静。

她不知道此刻是几月几日了,只能通过花期的又一次降临确定此刻自己已经过了二十二岁。祈祷中的星缇纱拍死一只停在自己手臂上的蚊子,被抹开的血混着蚊子本身在她手臂上留下一条痕迹。不知怎地,星缇纱看着这片污迹,想起了不久之前死去的那个姑娘。

她是最后一个死去的,星缇纱记得很清楚。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是平民出身的魔女,自去年以来一直跟随在星缇纱身边。她为星缇纱冒险下山征收过粮食,也为星缇纱处死过数名信念动摇企图将星缇纱捆了去找吸血鬼领赏的官兵。

星缇纱承诺过要给她封爵,可她没活到帝国胜利那天。

胜利……

星缇纱只觉得内心空洞而发麻,她木然地想着,帝国会胜利吗?

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如果说曾经慌乱的自己是越俎代庖祈求圣女陛下的回复,那么为什么此时此刻圣女陛下仍然没有降下哪怕一点启示来拯救歌秋罗呢?

如果此时不算国之将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呢?

星缇纱不知道,她没有继续想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圣女怪罪她的质疑,还是害怕自己尚未去想的那部分成为现实。

她只是低下头继续自己的祈祷。

可星缇纱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发木的脑海反复闪回着那姑娘临死前的景象。星缇纱她无法驱散那个场景——那个姑娘双眼已经难以聚焦,撑着最后一口气对星缇纱说帝姬殿下请吃掉我血肉的场景。

食管有些痉挛,星缇纱奋力地向下压那不断翻涌的呕吐欲。饥饿从胃里探出爪子,不断抓挠着她的咽喉——或许这不能被称之为饥饿,星缇纱的胃是装有东西的。只不过那些野草和树皮不能满足她的食欲,更不能提供多少营养用以对抗又一个没有药物可以将之抑制的花期。

还好……

星缇纱瞥了一眼脚边绿发绿眼的人,后者像年猪一般双手双脚被死死捆在一起。他的身上沾满从他自己那几处可怖伤口里流出来的血,还有泥土与草根。

这是个血仆,是给吸血鬼当斥候的帝国叛徒——所以说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绝望的眼睛看着我呢?你本是耕种帝国土地的平民,而非需要主人监护和管教才能好好生活的奴隶,这本就是你在背叛帝国的时候就想到过的结局。

星缇纱俯视着那人绿色的眼睛许久,才回过神继续她的祷告。

她在提前祈求圣女的宽恕,为她即将犯下的罪孽祈求宽恕。花期的温热在她乏力的体内潜滋暗长,让星缇纱不由得加快了默念祷文的速度。

去年已经这样做过,今年倒是也算得上是……熟练。

最后一遍颂歌结束,星缇纱站起身——她乏力的身形晃了晃险些被自己绊倒,一把抓住旁边的树干才稳住了自己。

请宽恕我,陛下,我没有办法……

星缇纱靠着树干勉强站稳,颤抖着手解开自己裤头上的草绳——戎装的皮带早已被煮了汤下了肚了。

星缇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圣女亦或者沙克德的脸,她按住那俘虏将他的手脚解开。后者挣扎着像是觉得这是个逃跑的机会,可被拔掉舌头还塞了木炭烫成哑巴的他被这帝姬一巴掌就扇得是眼冒金星。

皇族花期费洛蒙的奶香味在脏臭与血腥味之中弥散,重伤濒死的俘虏洛嘉无法反抗被对方强行调动的本能,于是失血带来的眩晕与发冷愈发明显。

或许很快就会死了。

洛嘉这样绝望地想着,家中妹妹的那不久前才出现有了些许血色的蜡黄小脸似乎出现在他的眼前。可再一眨眼,出现在面前的只有背着光看不清脸的帝姬。

视野因为伤势而发花,像是无数蚊虫在他的眼前飞舞。洛嘉想再看看天空,可按住他肩膀的帝姬挡住了阳光。随着帝姬的动作,他的眼前愈发模糊,最终,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声音。

那其中有帝姬尖叫的声音,还有刀刃没入他胸膛血肉的闷响。可那一切都如同隔着什么东西一般地不真切,洛嘉感觉自己像是溺水的人,“水面以上”所有的一切都在随着他的下沉快速远去。

而后,洛嘉彻底沉入了无边的宁静与黑暗。

黑暗中传来哒哒的声音,星缇纱艰难地抬起头,脖颈上被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液浸出厚厚锈迹的铁质圈項,带着锁链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被反拷着的双手和戴着脚镣的双脚由手铐脚镣上那不足十厘米的铁链一起禁锢在地面上,这让星缇纱根本无法站起也不能坐下躺下。

身上的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一个个皮开肉绽的创口像是一张张嘴在星缇纱的皮肤上咧开。眩晕与疼痛,还有被剥夺睡眠带来的如同被暴晒一样的头颅干疼,在这间近乎完全漆黑的地牢里持续折磨着星缇纱。

星缇纱的头一下一下地低下去而后又猛然抬起,她强迫自己清醒避免自己脱力摔倒跪下,可她几乎已经蹲不住了。

哒哒的撞击声越来越近,一团烛光先从转角处进入星缇纱的视野。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星缇纱的眼睛骤然间被刺得有些发疼,而当她眯缝着眼睛适应了片刻后,惊声尖叫骤然贯穿黑暗回荡在这地牢里。

“雪、雪、雪蜜儿……”

星缇纱瞪大了眼睛,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脚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于是险些摔倒——见了鬼了,这是真的见了鬼了!

雪蜜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早已经被血族……

“星缇纱,我没有死。”

雪蜜儿端着烛台走到星缇纱的牢房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满身血污的星缇纱。烛火跳动着让她的面容在这橘红的光晕中显得时有模糊,可她的声音却是让星缇纱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么久没有接到我的消息,你以为我早就像那些军妓一样受尽凌辱最后死在血族军营里了是吗?星缇纱!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可没有资格高高在上地为了自己的利益要我去死!星缇纱!星缇纱•绯歌丽塔•贝亚斯特!”

星缇纱看着雪蜜儿,看着自己的妹妹。后者越说便越是激动,满脸恨意仿佛恨不得一脚踹开门将星缇纱一刀捅死。可星缇纱不明白,她不明白雪蜜儿究竟为什么还活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在帝国倾覆的此刻还穿着这身浮光绣花的华丽蓬裙。不知道是不是星缇纱这样的目光惹恼了雪蜜儿,后者招了招手让人开了牢门,带着几个血族进了牢房。

吸血鬼身上特有的体味让星缇纱有些犯恶心,她抬着头警惕地看着这些血族,浑身肌肉紧绷可也无法躲避。

血族还没动,雪蜜儿却是抢先一个箭步冲上来一耳光将星缇纱打得几乎歪倒在地——如果没有锁链拉着的话。手腕与脚踝骤然被摩擦,皮开肉绽的伤口疼得星缇纱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下贱!你不是怪我不去死吗?星缇纱,你看看你自己在干什么!光着屁/股蹲着你在地牢里你还想勾引谁呢你?!我告诉你,我是在为洛德莱殿下、为佩洛特与歌秋罗两个帝国翻译大圣女陛下留下的神谕!你到现在也不知道帝国的南方沿海是怎么丢的吧?像你这种胆小如鼠随意抛弃血亲放弃都城把所有人当成你逃跑的垫脚石的人,根本就不配帝位,不配预言之名!”

雪蜜儿抓着星缇纱的衣领说完之后又是一记耳光扇在后者脸上,而后站起身接过血族递来的手绢厌恶地擦手。

“既然你饥渴到不顾父母亲族而在野外与人苟/合,那我就满足你这荡/妇!来啊!给我好、好、伺、候我姐姐!”

星缇纱的大脑还没从方才雪蜜儿所说神谕与南方沿海这些讯息里缓过劲来——事实上就这么点时间,星缇纱根本没捋清楚雪蜜儿哪句真那句假以及她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被解开了手铐脚镣。

这当然不是放她自由,几个小时之前才由雪蜜儿口中那位“殿下”施加过的暴行再次降临星缇纱身上,只不过这一次施暴的血族更多罢了。

耳光、拳头、辱骂和肮脏的调笑一同落在星缇纱身上,她掼倒在地又被扯着头发拖起来架在两个血族之间。面前这个吸血鬼捏着她大腿的手掐进她皮翻肉卷的伤口,掰得她感觉自己的大腿肌肉与骨骼都快要断掉。

撕裂一样的痛苦再一次从下身传来,剧痛与屈辱感瞬间占据了星缇纱的大脑。

滚啊!放开我,放开我啊!圣女陛下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滚开!都他/妈/的给我滚开啊!

星缇纱奋力挣扎着,可是人类与血族之间绝对力量的差距,决定了她此刻的挣扎不过是自讨苦吃。面前的血族被她挣扎得烦了,直接一拳打在她的腹部,一瞬间星缇纱就疼得蜷缩起身体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胃酸一起漫上喉管。星缇纱想吐,她几乎觉得自己有什么内脏被那一拳给直接打碎了。可她连吐的权力也没有,又一个血族掰过她的脑袋,生生掰开了她满是血腥味的嘴。

星缇纱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令人作呕的血族体味和腥臭味让她近乎丧失了时间的概念。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此死去,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好过让她去面对下一秒的侮辱和折磨。

可她还活着。

浑身脏污如同尸体一样被扔在墙角的星缇纱胸膛依旧在起伏着,她想死,可他们不打算杀她。

“怎么样啊星缇纱帝姬殿下。”

最后一个离开的血族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拍了拍她的脸颊,星缇纱这双酷似大圣女的眼中那些泪水与愤恨似乎让他获得了不小的成就感。

星缇纱看着这吸血鬼,她想说些什么,她想辱骂他想激怒他想让他杀了自己,可仿佛有什么掐住她的咽喉剥夺了她胸腔里求死的力气。

为什么呢?

星缇纱淌着眼泪,她的玄鸟镜项链早被缴了,她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什么在压着她的胸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想问大圣女,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冷眼旁观着帝国倾覆旁观着她星缇纱一步步落到如此境地?

即使星缇纱当初越俎代庖,可罪行也断然不至于落到被吸血鬼侮辱的地步。更何况即使星缇纱与首辅与大祭司之流同样有罪,帝国其他人何辜?劳罗拉家族做错了什么?她的父亲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一点启示也没有,就这样随意地抛弃了歌秋罗帝国……

圣女,圣女陛下……您看看啊,您向下看看帝国啊!吸血鬼是因为我长着这张酷似您的脸才这样折辱我,是因为您皇后的预言才这样折辱我!您能看到吗?您在看吗?!难道预言之中所说“以晨曦命名的孩子将见证帝国翻天覆地的变化”,说的是要让我看着帝国灭亡吗?!

对啊,这也算翻天覆地,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歌秋罗不是您亲自建立的帝国吗?我不是您的孩子吗?为什么?为什么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没有做?

不……您不是没有做。神谕……如果雪蜜儿说的是真的,您确实降下了神谕。可您为什么要将神谕给予她?您难道不知道她已经被俘……

闷响与剧痛打断了星缇纱愈发尖锐的疑问,她捂着腹部痛苦地在地上滚成一个虾米,连闷哼也近乎发不出来,可紧接着她又被掐着腮帮子被迫抬头。

“问你呢?怎么样啊?”

这血族也有着一头红毛,这简直让星缇纱犯恶心。她咬着牙,冷汗浸入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腌得她钻心地疼,更不用说刚刚又遭一记重拳的腹部和如同撕裂了的体内。她感觉有什么在往外流,温热的,粘腻的,那似乎是血液。星缇纱浑身发冷,她想她或许快要死了,可让国家走向倾覆的她死后会怎么样?放任了恶魔的她会被裁定为共犯吗?她会被大圣女扔到奴隶的行列里几世几世地轮回吗?可凭什么呢?她瞎了眼没看出那些人被温西卡的爪牙做成提线木偶,可……可是……

又是一脚踹在星缇纱身上,打断了她大逆不道的质问。星缇纱只觉得自己那两块肋骨似乎被踹碎了,她艰难地抬头看着那吸血鬼,只觉得仿佛有一口血卡在她胸腔里,上不去下不来。

对方失去了耐心,对着这张酷似圣女星沙的脸又是一脚,而后丢星缇纱独自捂着脸在地上挣扎,转过身便出了牢房。

牢门咣当地被锁上,遮挡住了雪蜜儿手中蜡烛的大半光芒。黑暗中蜷缩着的星缇纱听不清雪蜜儿和吸血鬼们在说些什么,她只觉得血腥弥散在口腔里,疼痛让她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牙齿……

嘴里多了什么东西,大概是有几颗牙齿被踹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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