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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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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省的再麻烦了。”

褚寿轻轻抬手,三千明了,取出一卷轴,上前走了两步,站定。

褚寿朝着席下二人,笑道:“王世子、齐大人,咱们明日便要上京,趁着这时间,处理点家务事,见笑了。”

宋延倾转身,朝向魏清玄,嘴角勾起,沉声道:“魏大人?接旨吧。”

乐声戛然而止,席面上众人皆窃窃私语起来。

待魏清玄起身,跪倒在地时,三千正道:“圣谕……”

众人这才齐齐起身,伏在地面上。

可三千还没开口念那圣谕,却见魏清玄低垂着头,身子似乎摇摇欲坠。

宋延倾微微蹙眉,稍歪头看去,察觉不对劲,大步跨过去,抬手掐住了魏清玄脖颈。

可惜,迟了一步,魏清玄已然服毒,毒气攻心,待被宋延倾推倒时,嘴角留出的黑血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众人哗然。

褚寿立刻起身查探,魏清玄如今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畏罪自杀?

绝非如此。

褚寿目光扫过连同骆歧在内的尤沿使臣,三人神态各异,而詹英韶和齐和的口舌之争也戛然而止,众人脸上皆是惊憾。

宋延倾起身,接过沈羿苛递来的帕子,淡定擦了擦手,略带嫌恶的眼神转为凌厉,而后道一句“暗卫”,隐在暗处的一众人纷纷现身,将这些人团团围住。

此时浮云遮月,夜色越发朦胧起来。

褚寿走了下来,蹲身在已经气绝的魏清玄身边,伸手捏住他的脸,左右查看他的嘴里,而后起身,与宋延倾道:“毒含在嘴里,方才咬破的,这毒……毒的很。”

宋延倾定了定眸子,朝着褚寿轻轻颔首,“无妨,继续吧。”

“嗯。”

褚寿应了一身,伸手拿来了三千手中的圣旨,单手一抖落,她扫了一眼,却见其上黑字,她扬唇一笑,不出意料,陛下送来的圣旨,也只挑明了魏清玄以权谋私的罪状,便只是罢官的状子。

魏清玄与尤沿勾结的罪责却是一点儿也没提,这铜矿一事,看来陛下是铁了心的要忍下了。

“大致是……青州知州魏清玄,私采铜矿,以权牟私,中饱私囊,遂而……罢官免职,依都察院按律处置。”

众人听后,一片唏嘘,魏清玄向来两袖清风,为官清廉,亦是爱民如子,他调任至青州时,百姓通通夹道欢迎,体恤下属,是难得的好官。

这铜矿一案,又怎么会与他有关呢?

不过,都察院行事向来狠辣,这个节骨眼儿,又有谁敢站出来呢?

况且,这是圣旨,不是随随便便可以编纂的东西,既然陛下都已经笃定,那只能说这魏清玄藏的了太深了。

“还有,马上有新任知州过来,各位好好做个准备,及时交接。”

席下站出一人,上前来接了圣旨,跪谢后,便又退了下去。

待到暗卫将魏清玄尸体移下去后,那礼制官齐和这才冷笑着开口,道:“这便是你们明齐给我们的交待?便是随便找个人顶罪?”

褚寿端坐在上位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未等詹英韶率先开口,她便说道:“区区一附属国尔尔……你们不是来朝贡的吗?还要什么交待?”

“这!”齐和被呛住了,这年头,尤沿似乎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可实事虽是如此,但……

“三人成虎,可别让这说我们与山匪勾结的舆论破坏了两国情谊。”

褚寿微微转眸,微笑的看着齐和道:“方才本郡主不是说了吗,铜矿一事是上任知州的以权牟私犯下的罪责,齐大人何必上赶着揽罪?”

“就是!”

詹英韶听罢,激动的哐当一声放下酒杯,随声应和着。

这是,长久未出声的骆徐站起身来,笑嘻嘻的朝着褚寿作拜,道:“郡主莫气,齐大人所言也只是我等朝的忧惧,不过……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因那些舆论而冷落我们两方的关系。”

宋延倾负手而立,听罢,沉声接道:“齐大人,我全当你不知背后之事,若你真要在此强辩,那这魏清玄死的可就不值了。”

齐和一转眸,侧眼看向一旁骆岐、骆徐两兄弟,看二人面色难测,魏清玄之死对他们似乎无关痛痒,他细细思量一番,这才悄悄闭嘴,恐怕这事儿另有蹊跷。

詹英韶听罢,细细品来,同样也安然坐下,左右看起褚寿的脸色来,也闭了嘴,不肯再说一句话,方才与齐和对峙时的激昂情绪都被这诡秘的气氛给强压下去了。

这一场宴会便在如此情境之下落下了帷幕。

詹英韶与齐和二人在宴席散后,也是左右避闪躲着对方,实在躲不过,便乐呵呵的虚虚作拜两下,全无宴席上对辩之状,转过身后,却是狠狠啐上一口。

第二日半午,众人便出发上京,待到回到京都,便已经将近薄暮。

宋延倾带着尤沿使臣进发前往宫中赴宴,而褚寿假借病痛推脱,出发去了佛渡寺。

她还有事要问清楚。

马车方停到山脚,三千便勒紧了马车,转身掀开帘子,对着褚寿道:“小姐,小中山王正在前面等着。”

“下车吧。”

褚寿由着阿水替她披上披风大氅,暗绿色的绸缎缀着纯白的狐毛,在夜色在十分柔和,她下了车,却见一路蔓延到山上的石梯尽头,立着一人,纯白素锦,原本常常披落的墨发如今却是被高高束起,插了白玉簪子,只是脖颈间丑陋的戒疤被露了出来,隐隐在发银的皮毛之间,赵虔之手中提着灯笼,微微薰黄的色泽在山林之中淡淡的发着光,刚好照亮眼前之路。

二人视线交汇,皆是眼中隐忍,赵无极是褚寿初来京都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二人初见时,各自正是少年之时,意志相投,十多年来,喜悲共历,风风雨雨之中,却走成了这副模样。

“你终于来了。”

褚寿走近,赵虔之浅浅一笑,这才轻轻开口。

“怎知我今日回京?”

“京都传得沸沸扬扬,魏清玄放在京都虽然官职不高,却是出了名的清官君子,利用山匪掩映他的罪责,致使不少人心里的形象都破灭了,就连寺中小僧都在议论。”

褚寿听罢,点点头,提起裙袍,踏上台阶,二人这才并肩,赵虔之跨上台阶一顿,又道:“不若乘车而上吧,你膝盖……”

“不必,我找你来是有话要说,夜色还长,乘月石阶而上,谈谈旧事。”

赵虔之垂眸,紧了紧缠在手腕上的白玉佛珠,一阶一阶的踏着,脚步沉重几分。

良久,这才开口,问道:“流川,有何事与我说?”

“嗯……”

褚寿应了一声,抬手扶着一旁圆木扶手,上面挂着彩色的经幡,随风轻然飘着,话至此,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寒园我生了那场大病,险些要了我的命,阿祖还替我砍了百年的老树,打了一副棺材,选了这世间最最好的风水宝地要替我作葬,不过也是正巧,你便来了幽北,将养了大半年这才活了过来,阿祖写给京都的信却是没发出去。”

“我只恨我穷极一身医术,还没能将你救治康健,每每天一凉,你身子便不爽利,我恨不得替你受了这病痛……你人极好,不该受此磨折的。”

赵虔之说罢,抬头看向苍穹之星辰,颇有些感慨,往事不忍细说。

褚寿笑了笑,继续道:“阿祖穷极命数,都为我备了棺材……我要谢你,替我争来了这几年。”

他心头一紧,停下了脚步,褚寿转身看向他,低低的垂着头,她笑着轻唤一声,亦对上了赵虔之的笑颜。

“我以为……你会怨我。”

“若非为我,你不会这样。”

“那我倒是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像现在这般在心里埋怨自己。”

褚寿笑容一滞,心底的泪意涌上,眼眶却有些微微湿润了,立刻转过了身去,继续向上走去。

赵虔之便如此默默跟在褚寿身后,低低沉吟,继而道:“他对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执着,慧远时常劝我,莫要坏人家姻缘,不过我自觉藏得极深,也不肯让任何人知道你真正病倒的缘由,既有医治之法,我便不可能对你置之不理。”

“以命换命,借他人之寿,我亦不能活得安生。”

尤其是……他受的伤够多了,她为了弥补一些缺憾,用心做了很多,自然是不能再让他受伤了。

褚寿说得话飘然,却是极不在意的语调,如此这般,更是重重的沉没在他的心头。

赵虔之眼神渐渐狠厉起来,这件事谁都没错,错的是让褚寿知道真相的人,那才该死。

褚寿长叹一声,扬了披风,转身随意坐了下来,攥着拳头敲着膝盖,原本自己这一副膝盖骨便生的脆,在青州又受了伤,如今越发是不中用了。

赵虔之也跟着坐在褚寿的身边,收拢袖口,伸手替她按摩起了膝盖,前几年,每到入秋,他总会请往幽北,前去照料褚寿,也如同这般,细心的揉着,但今年,却是在京都了。

“赵无极,别救我了,行不行?”

赵虔之的手一顿,又恢复如常,手法娴熟,道:“当年我这般求你的时候,你不也没答应我吗?”

“我与你能一样吗?”

褚寿轻声反驳,伸手抱住了膝盖,便让他停了下来。

“如何不一样?”赵虔之随她松手坐正,亦小声反驳。

“你那时心不定,寻死觅活的,但只要定下心来,便尚有生机,我这……娘胎里带的,命数已尽,又何必苟活?”说着,褚寿失笑一声,摇摇头道:“那次大病之后,我原本隐约猜到些许,却不敢相信,若真是命数,为何自己还能安然活着,后来,我差人去打听了,阿执成了都御史大人,见他于世康健,我这才放下心来。”

“自那次之后,阿祖便再不做卜,于巫族之事务也疏于管理,他只说末路穷途,强救不回,于是……我便以巫族最后的命数换得阿执能重返京都,至此,这世间便再无天官。”

“你呢?你又要用你的最后命数替他换什么呢?”

赵虔之语气中带了埋怨,定定的看着手中佛珠不去看褚寿·一眼。

“这是……巫族欠他的,至于我的这份,连带着那雨夜的恩情,也是该一并还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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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今夜皇宫之中亦是热闹非凡,自陛下回宫以来,宫里所有人都如同找回了主心骨,干活做事都卖力了几分。

之前生了二心的小荣贵妃自那晚历经被刺杀后,生了一场大病,整日将自己锁在宫中,不听任何人来见。

皇帝也常以朝政忙碌为借口,硬说着无暇顾及,只在正殿调养生息,处理朝政。

骆徐是尤沿王储,齐和亦是重臣,宫廷亦按照大礼操办了宴席,陛下也请来了不少官眷,算是平了当日宫中祸乱,安稳人心。

“大人,郡主去了佛渡寺,应是去找小中山王了。”

沈羿苛在到宋延倾一旁,侧过身来低声耳语。

他此次去青州查案,陛下对这结果十分的满意,升了官阶,还赏了不少东西,他原是想速速离宫,却又被陛下拉来参加今夜之席面,不过他总是冷面,亦没人敢打扰他,倒是清净,听了沈羿苛的话,他轻轻蹙起了眉头,回道:“夜露寒凉,怎得又进了山,穿的可算厚重?”

“穿了临走时交代给阿水的披风大氅,应是无碍。”

宋延倾摩挲着面前酒盏,终是没了耐性,将要起身作别时,却被上座的陛下点道:“宋爱卿呐,你意下如何呢?”

被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宋延倾愣怔一下,一旁沈羿苛轻声道:“北境雍帝幼女承暄不日便要到访明齐,陛下要都察院全程陪护。”

他听罢,从容一笑,拱手作拜:“都察院上下听凭陛下作主。”

“宋大人?郡主呢?你与她一同前往青州,怎得只你一人来了?”

金灿灿的珠帘后面,坐着打扮略显浮夸的长公主长乐,她艳红的嘴唇上下开合,一语说罢,还低低的笑了一笑。

宋延倾抬眸,目光流转至长乐那处,答道:“因着一路上奔波,郡主已然回府。”

长乐却还不依不饶,又道:“哦?费相?流川回府了吗?”

“回公主,确是听老将军说郡主会先回府。”

陛下却坐不住了,他知道褚寿心性,从那次宫中行刺到现如今青州铜矿一案,桩桩件件皆未叫她查个利落,许是置了气,连忙道:“对对对,奔波数日,也是该好好歇歇了,宰辅啊,你回家时记得拿上朕给流川的赏赐,那里面可有一对白鹤,她定然喜欢。”

“是,臣代郡主谢过陛下。”

长乐冷笑一声,掐着嗓子暗讽道:“白鹤?父皇怎得不也赐给女儿一对呢?”

宋延倾听罢,只觉得插不进去话,心里烦躁,立在那里等了又等,陛下说了随着长乐往尤沿朝贡中随意挑选一两件,长乐这才作罢,而宋延倾亦适时开口,作了推托之词,方才安然离席。

未架马车,骑马朝着城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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