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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雅集 初现端倪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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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儿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插花,点香炉,做茶酒,写字作画,还有一些糖蜜花果、咸酸劝酒之类的都有”

“您瞧,插花旁边聚成一团的便是斗百草,这秋日雅集倒是更胜春日,别有一番风味呢,我家……这也是头一遭,若不是郡主回来了,可不办呢!”

秋十三娘嘴里咬着发簪,在铜镜前抬手挽着发髻,她常自道是半老徐娘,年近暮春望着铜镜里的自己也不免会感伤,天天痛骂着宜春居迎来客往,一刻都不叫她休息,这才叫她劳累如此失了颜色。

“这位小姐也是京都人士吗?如此颜色,怎得被埋没了?我十三娘自诩阅人无数,却未曾见过这位小姐。”

十三娘转过身来,纱裙摇曳,长眉细目,黛色如新,眼神直勾勾的瞧着褚寿身边举着糖瓜儿的苏题瑛。

苏题瑛舔了一口糖瓜儿,僵硬的微微侧向一旁褚寿,轻轻拉了拉她的垂下的袖袍,抿着嘴闷声道:“问我呢……问我呢……”

褚寿趴在露台栏杆上,瞧着外面夜色湖光出了神,轻声笑了笑,只转过头道:“她是苏家二小姐苏题瑛。”

秋十三娘听后,歪头思量一番,而后恍然大悟道:“嗷~想起来了。”

说罢,她起身也坐到苏题瑛身旁,拉起她的手拍拍,眼神关切,言辞恳切道:“无妨无妨,以后跟着郡主,吃香的喝辣的,一定长的白白胖胖的。”

苏题瑛面带微笑,内心波澜,她当真这么惨吗?苏家捂嘴的力度也不够啊,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为何她的悲惨“名动京都”……咔嚓一口咬下一瓣糖瓜儿,愤愤的咬了起来,天道不公呐……

褚寿听后,看着外面夜光,呲着大牙乐个不停,笑眼弯弯,起身搂过她的肩膀朝着十三娘拍拍胸脯道:“事实是我给她脑子治坏了,没好起来之前,本郡主得负责啊!”

十三娘又恍然大悟,看着握着糖瓜儿不太灵泛的苏题瑛,表示肯定的点点头道:“也是,您不是封箱不诊了吗?怎么还如此唐突啊?”

褚寿摆摆手,道:“不算唐突,这其中玄而又玄……”

褚寿和苏题瑛微笑着交换眼神,她俩的秘密可还真不少呢。

十三娘方才语气里带了几分埋怨,不可避免,天下人都知道妙春医士底下两个徒儿,一个中山王一个流川郡主,都说中山王深得大师的真传,而流川郡主却半吊子不搭噶……

这天下人不清楚,她可清楚的很,五年前京都最长寿的郑家老太太便虽说确实是由她手里没了的,但这事儿算是褚寿倒霉。

那老太太原本命数就不够了,躺在床上只见出气,不见进气,眼看着马上就要咽气了,一家人拖家带口的跑去将军府门口,非得求着她去给老太太诊治。

原本先头说的好好的,死马当活马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结果到了最后老太太没撑住,最终驾鹤西去,郑家倒好,一股脑儿全都怪在褚寿头上了。

不过,碍于褚寿的高势,往往明面上也不敢多加微词,但背地里可没少与人说过她的坏话,把老太君西去的罪责都怪在了褚寿头上,因着人言可畏,这才叫褚寿放话出来,说自己从此封箱不诊。

如今又摊上这个苏家二小姐,苏家二房薛氏的刁蛮手段那可是人尽皆知,特别是对待她家三房这方面,不少有关三房母女二人悲惨的故事更是在京都城传的沸沸扬扬。

谁知道这苏二小姐不是一早就被那二房搞得不对了……

十三娘这样想着,看见苏题瑛吃着糖瓜儿吃的很香,不禁动容起来,这苏二小姐境遇悲惨京都人尽皆知,自己也并没有埋怨她的意思,只是感叹褚寿这个性子,还真的改改了!

“也是……”苏题瑛嘴里嚼着糖瓜儿点点头,认命般的自言道:“若不是这么惨也就不会是她了。”

也许真正的苏题瑛早就在悲痛中离开了……

十三娘看见苏题瑛眼神落寞失意起来,倾身指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连忙转移话题道:“二小姐,你方才逛过雅集没有?等晴霜姑娘的花船最后停靠在这儿湖边,一曲奏完后,雅集便可以开始了,待会儿就更加热闹了!”

苏题瑛转身也同褚寿趴在露台栏杆上,顺着十三娘指着的方向看去,灯影憧憧,隐隐雾色后见一花船,船头似有美人儿摇曳作舞,曼妙非常。

十三娘如获珍宝般向身旁两人倾心介绍道:“这便是我与您们说的新来的清倌人晴霜,样貌一绝,手上功夫也不差,那古琴弹的,当真是绝妙,最要紧的是,正值花信年华,年轻的很呢…”

十三娘嘴上嗔怪着,可却是打心眼儿的喜欢这晴霜,一提到她,满心满眼的骄傲和喜欢。

苏题瑛看着花船接近,攀着栏杆转身向站在外围踮脚好奇的阿水三千问道:“阿水、三千,咱们下去看好不好,这会子下面美人呢,现在下去咱们能在前排观看,走吗?”

阿水抿嘴笑得灿烂,激动兴奋起来,满脸的迫不及待,就连三千也轻轻的点了点头,赞同了苏题瑛的想法。

也不怪她们没见过世面,只是这晴霜姑娘的大名如今在京都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坊间传言,她的美貌,简直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仅受俗客追求,连一些文人墨客也都甘心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不少人为她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比人更绝的是她的琴声,叫人悲喜叫人痴醉,听说有位公子花了大价钱帮她寻来了绝世好琴——绕梁,见美人配好琴,实乃天下第一乐事。

褚寿直起身来,皱起眉头,佯装鼓着脸道:“为何不叫本郡主?”

苏题瑛起身跨过褚寿伸手抓起另一旁的泛着萤萤黄光巴掌大的小灯笼,嘿嘿一笑道:“你在这儿黯然神伤吧,灯笼借我一用。”

说罢,便提着灯笼结伴出去了。

这灯笼可是褚寿今晚的重要道具,出门前几人便商定好了角色,褚寿选了一个百妖谱里一个特别冷门的人物,便是在讲述森林精怪里几乎每章都会出现的宵烛,萤萤之火,聚时似火,散时如星。

不过这种雅集,自然会有人想要出风头,京都城小姐公子花样百出,总归也不会轮到她。

她便把自己悄悄自动划到了文人雅士的行列里,他们只需带着满腹墨水过来参加雅集,至于挑选书中人物形象以作装扮这种儿事儿,便交给想做的人罢了。

若是有人要她加入吟诗作对的行列,她也能用一身绿衣和一柄小灯笼做推脱,妙哉妙哉!

“我记得五年前还是那位殷嫣姑娘冠绝京都呢……”褚寿看着靠近的花船,船头美人身姿逐渐明显,太抵正如苏题瑛所言,确实黯然神伤,趴在栏杆上不愿意起来,看到此番盛景,脑海里竟都是往事翩翩浮现。

十三娘嗤笑一声,背靠着栏杆,清风带起她的碎发,她抬手将之捋到耳后,轻轻一笑,满心的故事,“她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放着京都大好日子不过,偏要跟着人家下江南……”

她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垂着眉头,继续道:“下江南去做新妇也就罢了,上赶着去做妾,拦都拦不住!”

十三娘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里带了痛惜,女子年华不过几岁春秋,尤其是做她们这一行的,琴弹得再好,琵琶弹的再响,青春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当年殷嫣被初露头角的清倌人压了一头,从此要她作陪弹曲温酒的客人少之又少,门可罗雀……

“我叫她好好待在京都,便是寻不上个好人家也无妨,我十三娘又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她偏不听,被那男人花言巧语两句话就跟着跑到了江南……”

十三娘抬手抹去眼中泪水,下巴扬的高高,摇着手中团扇,扇啊扇,吸了吸鼻子道:“自她与那男人跑了之后,我便再没与她联系,她自己的选择,是好是坏,她都得给我受着!”

褚寿抬手摸了一瓶白瓷酒瓶,递到十三娘眼前,抬眸望向枝头明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世间难处太多,只是要费些力气活着,但往事不可追,春去秋来,月升日落,怕是唯有一个情字,才能叫人如此生愁……”

十三娘抬眸,泪珠便滚落下来,靠着栏杆,仰头喝下清酒,风登高楼,环抱四周,每每念及故人时总在月明之夜,不由得沾湿衣襟,叫人又怨又恨,怎一个愁字了得。

“郡主!”

“小姐!快看!”

被苏题瑛她们的清脆的呼声叫醒过神来,褚寿紧紧攀着栏杆,探身看去,花船已然游至楼前。

楼顶牵着彩绳一路延到岸边,阁楼四角挂着明黄的灯笼,悄悄打破夜色,照着岸边人影憧憧。

此时岸边早已聚满了人,男男女女皆提着灯笼,笑眼盈盈,踮脚探身只为一睹这京都第一美人的芳容。

情窦初开的女孩个个手里捧着莲花灯也围在岸边,写上小纸条,折起来,塞在最最靠谱的一片花瓣里,顺着水流的方向款款放入湖中,脸颊绯红,像映在花灯花瓣上的颜色,笑颜换得春风,眸子可换得天上星,一求安康,二求姻缘,求得白首,求得同船,求得心头好,求得桥上人。

说着,岸边一阵骚动,原是花船过了桥洞。

湖面映着天色烛火任由着清风撩拨,轻轻泛起波澜又抹平,像少女怦然心动后又羞怯的急于掩饰,悄悄藏在了心底,又在眸中溢出。

船头打碎湖面粼粼波光,如绸缎般显出褶皱,但很快又拥着船身浸入水中。

花船上挂了不少小灯,像被揉碎的星尘,花船不大,船尾一船夫,船头一清冷美人儿,中间还有一白衣画师。

褚寿喝酒有些微醺,带着微微泛红的脸颊,痴痴的看着,真不愧是是京都第一美人儿,光是款款坐在那儿,便叫人移不开目光。

众人手里不知哪儿变出来的花瓣,两侧岸边人手提着一个小篮儿,里面是新鲜的玫瑰花瓣儿,见着船身完全显露出来,便齐齐将花瓣洒向花船。

一时间,湖面上纷纷扬扬,风在其中搅动着,卷着花瓣,卷着玫瑰淡淡的香气,拥入在场的每个人的怀中。

众人喝起彩来,喊着:

“晴霜姑娘!看这边!”

“晴霜姑娘!弹一曲吧!”

褚寿远眺瞧着,船上并未支着琴,怕是今晚只能一睹芳容,听不得琴声了。

船中那画师一会儿抬眼一看,纤长的手握着画笔未停,眉头紧锁,好看的眸子流连在美人儿和画上,神情严肃,似乎在描着美人身态,确是一点也未被周遭呼声所影响。

花船越看越近,停在阁楼下方,褚寿却被那画师的打扮所吸引,她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灵光乍现,这是那日在感临洲,赵祯为她引荐的那位中南来的明齐世子,骆什么来着……

他身着白衣,其上缀着白羽,眸子泛着桃花,眉中又作一点红,像白雪中的红梅,黑发垂在身后,并未作冠,只是把碎发带到脑后,用一根黑色尖尖的簪子挽着,随意又不失体面。

许是发现了褚寿的目光,骆歧忽得顿住笔尖,右手撑在膝盖上,慢慢抬头,正好对上褚寿的视线。

他眸子沉沉,微微蹙着眉头,似有不解,褚寿见状立刻转移了视线,耷拉着的手不露痕迹的撑着微醺的脸,眼神飘向远方,差点吹出了口哨……

“世子?世子?”晴霜低声唤着骆歧,微微笑着,嗓音甜甜,提醒道:“世子殿下?时间不多了?请继续落笔吧。”

骆歧回过神来,低头浅浅一笑,继续提起笔来,顿了顿,原本流畅的线条突然改了方向,他嘴角微微扬着,似乎心中有些欢喜,一笔一划,愈发轻快起来,迅速又流畅,不再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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