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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简艾的愿望清单-> 第一章 简艾死了，死于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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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简艾死了，死于车祸
- 简艾死了！
简单的简，艾草的艾！
是我的妻子！
死于车祸！
我像往常一样开着车，她坐在副驾驶。在我旁边说放假了要去旅游，要去海边玩，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我捏捏她的脸。身后有人鸣笛，我看着绿灯，急忙启动了车子，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黑。
再醒来，她就死了。
警察说，我只受了轻伤，这真是万幸。
警察还说，我的妻子简艾死了，这真是不幸。
是的，真是不幸。
我们是正常行驶，没有任何违反交通规则的行为。
对方也是正常行驶。
只是他刹车失灵，闯了红灯撞了过来。
我穿着病号服，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发着呆，看着人来人往。
小艾的尸体已经被推走了，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我没去看她，看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电视里常说，人死不能复生。
对了，这句话刚才警察和医生也对我说了。我可能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起来我在走廊里做什么了。
我在等。
小艾的父母来了，我的父母也来了。
她爸爸想打我，却被警察和医生按住了。
“不是这位先生的错，他们是正常行驶，对面的刹车失灵。”警察的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我记起来了，是刚对我说的。
小艾说我的记性不好，看起来果然是真的。
刚说的话，怎么就能忘了。
医院的风应该很大。
因为我看到小艾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岳父在旁边吸烟区点了好几根烟，很快就抽完了。风要不大的话，人抽烟怎么能抽那么快呢？
我看着一抹红色燃起，冒出烟雾，然后几分钟之后就消失了。然后新的一点红光亮起，一点又一点...
我记得我是会抽烟的，但是我好像不会抽。
找岳父要了根烟，我也抽了起来。
“咳，咳...”
我记错了，我不会抽烟，这该死的呛人的味道。
岳父看着我的样子，最终什么都没说。
大家都去太平间看了小艾。
我在这个时候却想起来了什么东西。
“我开车的时候走神了，小艾说今年春节放假，要去海边玩，我走了神。不然，应该能避开的。”我低着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大家都很诧异。
岳父看着我的样子，没说什么，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吵着要打我。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没有选择打我。
我不怕他打我，我就怕他什么都不说！
毕竟是我害死了小艾，如果我不走神的话，或许我来得及踩刹车的。
城市就是这些东西不好，死了一定要火葬。
小艾的尸体进了焚尸炉，我点燃了一根烟，一边咳嗽，一边抽，最后干脆拿在手里等他慢慢的燃烧着。我妈是最讨厌抽烟的，我爸因为生病不能抽烟，不过此刻他们都没有说我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我抽完。
小艾的尸体好像是和我的这根烟一起烧完的。
就放进了那么小小的一个坛子里。
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么小的一个坛子，能装下那么大的一个人呢？
听过网上的一些说法，肉体死亡的一瞬间，人的思想是没有死亡的，而是慢慢消散。那个时候的人会想什么？
思想会存在于什么地方？也是这样一个黑黑的小坛子里面吗？
会存在多久？
人死后，要是有灵魂的话，灵魂是会像电视里的鬼一样可以自由活动，还是没办法动弹。
如果能动的话，只能看到别人说话和行动，会不会感觉到冷和孤独，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艾总是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一般，要是孤零零的，她可能会崩溃吧！
如果不能动的话，会不会更加的可怜，就像是睡觉的时候鬼压床一样。
看不到人，只有无尽的黑暗。听不到任何声音，张嘴想要呼救，却发现不仅听不到声音，也发不出声音。想要动弹，却发现也没办法动弹，手指都没办法活动一下。
小艾现在会不会就是这样？她其实就可怜巴巴的待在我旁边。她想着：“我不想被火葬，烧的我好疼呀。”
可是她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烧成灰烬。
忽然我觉得有些冷，世界似乎黯淡无光。
葬礼最终商议下来，小艾毕竟是嫁给了我，还是我们来办。
墓地的价格相对来说还负担得起，尤其是这两年为了提前还房贷，我和小艾存了不少钱。没花太多钱，就找了一块墓地，把她小小的身体放了进去。
这个城市，忽然让我有些厌倦。
明明买了房，买了车，却没有了家的感觉。
房子像是一个坟墓，锁住了我和小艾，如今小艾去了另一个坟墓，我则还在这个坟墓里。
还带上了我的父母。
我爸妈和我一起去了城里的家。
结婚之后，他们就回老家的房子了。想了想，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首付是他们帮忙凑的，装修也是他们借钱装修的，我就还个房贷，借亲戚的钱都是他们还的。
这一切，是为了让我有个房子，让我能娶小艾。
结果刚结婚，他们就怕他们住在这里影响我和小艾，搬回了老家。
其实这样也好，因为我和我爸老吵架。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贷款。
结婚之前，贷款是我一个人在还，结婚之后，是我和小艾在还。
这贷款其实挺多的。
尤其是小艾想要在这两年还清，然后去自驾游，我们的生活过的不是很好。她的工资全部存了起来，我的工资则是用来还房贷和日常开销。
她去年就吵着要去旅游了，结果一个客户的项目黄了。年终奖和当月的奖金都少了很多，然后我爸心梗做了手术，又花了不少。
当然还查出来我爸还有些其他的疾病，可能会朝着癌症转化。医生还说让他随时去复查，不过他去没去过就不知道了。
我妈也是，常年吸我爸的二手烟，加上爱吃酸菜之类的东西。不过还好，都治疗好了。
也是因为看病什么的，我们没能去看海，也没能去看日出。
我想到了上班，上班很累，不过能挣钱，让我快点还清这一切。
她总说等还清了贷款，存点钱就去海边玩。
于是将小艾埋葬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去上班了。
是周六。
不用上班。
这记性确实不行。
我打电话问妈要不要带些什么东西回家，正好在外面，正好买点菜。
我妈清理了一些菜出来，把我新买的菜放了进去，清理掉的菜是小艾之前买回来的。她死了之后，我就没动过冰箱了，里面的一些蔬菜已经坏了。
“我想把房子卖了。”
我没来头的说了这样一句。
爸妈诧异的看着我，不过只是说了一句先吃饭之后，就没再说了。
吃饭，是的，先吃饭。
我看着这个土豆片，眉头紧锁。
“小艾喜欢吃酸辣土豆丝的...”刚说完，我就愣住了，我这记性怎么变好了。
闻言，爸妈再次愣住。
“要是你难受，就哭出来吧。”我妈说道，她看着我的样子也很难受。
我却摇摇头。
“我不难受。”我对小艾可能连一点简单的爱都没有，她死了我没哭，她葬礼我也没哭。更何况，已经过去四天了，加上今天，就过去五天了，我怎么可能哭？
然后我又看向了那盘西红柿煮鸡蛋。
愣了一会儿。
“西红柿炒鸡蛋好像更好吃，我喜欢吃。”我看着那西红柿煮鸡蛋，有点下不去口。
我妈不由得叹了口气。
“加点甜椒在里面就更好了，我喜欢吃。”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至于我爸，也不知道说什么。
菜我没吃多少，总觉得不合胃口。
晚上，口味就换了。
我爸妈挺了解我的，知道我喜欢吃酸辣的，因此晚上的菜都带有这样一丝味道。不过我记得我爸喜欢吃辣的，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惯。
还好我也就是周末这段时间在家，周一到周五都在公司。因为公司距离我家挺远，所以我平常住公司宿舍，他们倒也不必将就我的口味。
刚到周一，我就去了公司。
许多同事看着我，都有些惊讶。
总监把我叫进了办公室，问我是不是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我摇摇头。
休息了，房贷谁还呢？
我工作的效率似乎提升了，以前四个小时才能处理好的问题，现在一个小时就能处理好了。我想，可能是记性都用在工作里了，所以生活中的记忆力总是衰退。
食堂的饭菜，不合口味。
我打算在宿舍自己做。
好久没有做饭了，幸好小艾有时候会从女生宿舍过来，帮我做菜。
炒土豆丝的时候，我切了好几个辣椒，忽然想起来我不喜欢吃辣，却又不愿意浪费，只能放进去。
倒是不辣，只是不好吃，心中总觉得有种苦味。
晚上，宿舍里有些沉闷，我去外面走了走。
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学城附近。
成都的大学外面基本上都是小吃街。
里面的东西便宜，好吃。
这是为了迎合学生的经济，毕竟都是学生，除了少数富裕的家庭外，大部分都没有钱吃贵的东西。
不知不觉，我手里多了一份酸辣土豆。
明明晚上吃过东西了，可就是还想吃。
可吃了没几块之后，我就忽然有些吃不下了，总想着把这个东西递给谁，让他帮忙吃掉。可四周无人，我是孤独的。
旁边一个女大学生看了我递过来的土豆，然后手指指了指她自己。
不知道怎么的，我鬼使神差的就点了点头。
我和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她率先开口：“你是不舒服吗？”
哪有陌生人干这事的？她觉得我肯定有些问题。
“没有，我很开心，就是做了饭，吃不下了。我喜欢吃酸辣的东西，所以买了这份狼牙土豆，没想到吃不下了，以前小艾在的时候，总是会...”说道这里，我停住了嘴巴，总觉得记忆里的一些东西对不上。
“小艾是谁？”女生问道。
“我的妻子，她叫简艾，简单的简，艾草的艾。”我说道，又看了看女生手中的土豆。
我想起来了，不是我吃几块之后递给谁，是小艾和我在大学城逛的时候，会买上一份酸辣味道的土豆。不过她每次都吃不下，然后剩下的递给我。
她喜欢杨枝甘露，不过那东西对我们俩来说太贵，因此她很少买，倒是学校的西瓜汁她喝的多一点。后来有了蜜雪冰城，她倒是常点其中的柠檬茶。
“你的妻子？她怎么没来？你们吵架了吗？”女生问道。
看我这样子，她觉得我们应该是吵架了。
“车祸。”我的言语很平静，没有什么波澜，也听不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