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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消失的‘答题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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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简简单单的选科,其实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的分水岭,只是那时候的我们,茫然而不自知罢了。

在此刻的我们,考虑到的已经是未来的我们了。

牧只只和彭梓念选择了物理,选了全理的组合,物理、生物、化学。我们都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自己擅长的科目,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大人们所说的‘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吧。

教室窗外的晚风依旧寒意阵阵,靠窗坐的林微佯,在听见斜后方传来的喷嚏声后,迅速关上了微微打开的窗。

好像寒冷的天气里,晚自习上的大家都比较静默,有时刻手里握着一只暖水袋的、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一只手还在奋笔疾书的。

这种时候,男生似乎要比女生不怕冷的多。林微佯的前桌回过头来问她如何判断风向,两人的头靠得近了些,像是照着‘小太阳’,林微佯抬起冰冷的手,靠近前桌的头。

略带惊讶地说:“哇!你的脑袋怎么会发热?暖烘烘的。”说着,林微佯还转头示意身旁的邹淼一起感受一下。

邹淼伸手探了探,又将手伸向林微佯的头,最后直接非常自然地转身将手放到了正在看着林微佯的许尘光。林微佯这刻,像是瞬间呆住了一般,有些失落却又很清醒地意识到,邹淼和许尘光已经这么熟悉了。

其实两人早就不只是仅仅地只讨论学习了,有时候,讨论到两人都玩的游戏总能聊的热火朝天,偶尔两人也会在周末返校看到对方来教室之后,就开始分享自己周末刷到的有意思的主播。总而言之,两人似乎总有话题说,林微佯刚开始确实会有些难过,难过自己根本做不到像邹淼那样,落落大方地跟许尘光侃侃而谈。

可是,要做到毫无波澜的同自己很喜欢的人平淡的说话,这该是很难得一件事吧。光是看见他,内心就已经起伏不定了。每次跟他说话,周围的人似乎都被自动屏蔽了,好像周围就只有自己和许尘光两个人。

刚做前后桌的时候,林微佯对传试卷给后桌这种小事都很积极。明明只是回头递试卷让许尘光发一下,在那时候的林微佯眼里,都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

面对前桌突然伸过来离自己的头很近的手,许尘光先是一惊,但马上就意识到了邹淼的意图。

邹淼放在许尘光头顶的手只停留了不过几秒,然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地告诉林微佯。

“原来男生的脑袋在寒天(即指天气寒冷的时候,地方方言直译)真的都暖烘烘的,女生好像就不会。”

许尘光的同桌王宇泽同学倒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坐自己前面的那俩人,无语道:“人在静息状态下,脑是主要的发热组织,况且男生体温本来就比女生高,这多正常啊。”

“噢!就你知道的多。”邹淼努努嘴,有些假装不在意地样子。

看着邹淼不太服气的样子,王同学还补充道:“你俩那手是有多冷,直接把人家林炳栎的脑袋当火炉了是吧?!”

确实,直到此刻的林微佯的双手依旧直愣愣地,像是对着火炉取暖的样子,直接对着林炳栎的脑袋‘贴脸开大’,前桌林炳栎有些无奈又好笑。

幸亏也是坐了挺久的前后桌,知道林微佯想一出是一出,做事单纯又直接的风格,不然要是换做其他人,要是像林微佯这样直接把人家脑袋当取暖工具,估计早被骂了。

意识到不太礼貌的林微佯,悻悻地放下自己的手,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刚刚......说着自己还不好意思上了,林炳栎只是笑笑说着没事。

接着林微佯继续若无其事般比划着如何用手在图中判断风向。

......

王宇泽见没人再理会自己,也默默地‘退下’。许尘光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看了看正在以生动形象的比划方式给别人讲题的林微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远远望去,只剩枝干的木棉树,缠绵住了月光,让原本清瘦的‘身子’添了几分柔和。

楼下办公室内......

办公桌上躺着被同学们涂改了很多次的选科表。

阿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语重心长地劝导着张勉。

“张勉,老师一直都关注着你的各科学习状况,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你的物理成绩不仅比历史高,而且也比历史成绩稳定多了。”看样子,阿零应该劝解了好一会儿了,可似乎少年并不为之动容。

“高三每天都是复习、刷题、测验,如果你选择的科目还并不是自己所擅长的,这样反而会打击到你自己的自信心,知道吗?”

少年皱着眉,用着清晰且坚定的话语:“可我相信我选择的,一定是我喜欢的。”

阿零或许没想到少年会依旧如此执着,毕竟自己已经花了快一节晚自习将近五十分钟的时间去劝导他。甚至已经开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副‘老师还能害你吗?’的表情。

但终究是理性占据了头脑,将怒火压下,准备好下一轮的劝导。

“你喜欢的不一定就是你擅长的,不一定你就能学好......”

还没等阿零说完,办公桌就在阿零对面的地理老师富强就打断了她。

“零老师,我看看选科表。”

阿零知道富强是要帮她劝导张勉,就把选科表递过去,还一边非常不解的说着。

“他理科明明就很有优势,不理解为什么就那么固执。”

富强这个破案高手,一看就知道了。心想,这小子,选历史也就算了,另外两科还选的跟林微佯一样,这是打定主意要以后还要跟她一个班了。

该说不说,几乎除了牧只只和彭梓念这两个之前挨着张勉那么近看出点猫腻之外,其他同学大概是不知道什么的,当然,林微佯这个当事人也毫不知情。

可惜就是这样,富强居然还看出了猫腻,大概是那次张勉扶住昏昏欲睡中即将‘侧翻’的林微佯的脸,刚好他看出来了?

富强眯着他的小眼睛,那挤出来的一条缝隙有着一种看穿一切的意味。

教师办公室门口的一排香樟树挺立着身躯,修剪过的痕迹还很明显,只剩下树冠有些光秃秃地立在冷风中。

富强有些勉强地搂上张勉的肩,少年挺拔的身躯却显得如此地清瘦,一八二左右的身高让富强这个将将(刚好、差不多,方言直译)一六五的而立之躯有些为难了。

还想着摆pose装同龄人的富强,只好放下自己抬起的手,轻轻拍了拍张勉的肩膀,饶有趣味地看着,也许是被看的不好意思又或是单纯不喜欢富强那一脸的奸笑,少年反而先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老师,你不用劝我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冷风中,少年细碎的刘海有些凌乱。

“确定不是因为她?”富强直截了当,谁都年少过,青春期的情愫让人做出些大人们看来不成熟的事,这多正常啊!

张勉愕然,但是在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还是红了耳根,像是被当面拆穿了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心事。

少年飘忽不定的眼神,结巴式地还想掩饰着什么,可青涩的稚嫩落入已婚妇男张富强的眼里,却都是徒劳。

“谁......谁会因为她,我......老师你说的什么......我......你......”

不理会少年苍白无力的掩饰,富强直言:“我还没说是谁呢!”,接着看笑话一样看着眼前语言系统已崩溃的张勉,要是说为人师表,富强看起来确实是不像的。

“林微佯的好胜心可强着呢,当然,我说的不是对学习,但也能看出她要强又有点倔强的性子。”见少年低垂着的眼眸,继续补充说道:“而且,有些事坚持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倒不如退一步,为未来考虑,靠近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是对的人,那么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相看着,直至少年回到教室,依旧在脑海中回荡着富强所说的‘有些事坚持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没有意义吗?可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在这件事上的‘坚持’。

张勉刚走进教室,阿零也紧随其后进来了。

或许是还有像张勉一样选了与自己的实际学习状况不符的科目,比如有些女生,明明擅长文科类,居然还跑去选了物化生这样的全理。给出的解释居然是,家长觉得学理科比较有前途,让她一门心思学好理科就行,根本不顾她擅长的是哪一科。

其实很多时候,选择权并不在我们自己手里,但付出的结果却要我们自己承担。

阿零在台上讲着正确选科的事,邹淼开始和林微佯说起了悄悄话......

“你说,张勉为什么选了历史啊,平时看着他这么沉默寡言、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居然也会干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事。”邹淼小声嘀咕着。

“什么?他选了历史?为什么?他物理这么好。”林微佯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在她眼里,那个‘答题库’跟牧只只她们是一样的,心里有着坚定的目标,做什么事都能够很冷静地作出决定的那种人。甚至她都没有留意张勉选了什么,甚至觉得不用想,也知道他和牧只只一样会选物理,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事。

邹淼眯着眼嫌弃地看着林微佯:“你跟他不是比我熟多了吗?不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嘛!”

啊这!林微佯无言以对,确实,林微佯之前和牧只只他们坐一块的时候,几人经常一块出入。可自打换了位置,林微佯哪还有心思理别人呐。

自己的斜后方就坐着一个只对林微佯起作用的‘活体镇静剂’,他光是坐在那,林微佯就老实地不行。不太熟悉林微佯的人,大概会以为她性格很文静吧。从前坐下就老爱翘起的二郎腿,也老老实实地放下,两腿并拢,双手安分地放在桌面上,活脱脱的邻家乖巧女孩的模样。

阿零还在苦口婆心地说着选对学科的重要性......

办公桌上的选科表上,张勉两个字的背后是划了两条横线的历史,紧挨着的是物理两个字。

少年只是自始至终的沉默着,彭梓念却将头往他那边靠,眼睛看着讲台,嘴上却小声说着什么。

“你呀,就踏踏实实选物理吧,林微佯可不会因为你为了她选了历史而感动。况且,跟兄弟我一个班带着不好吗?”

见张勉沉默不语,彭梓念识相地闭了麦。

......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都没有再见到张勉的身影,那空落落的座位上,堆放着几个星期发下来的各科试卷。

没人知道张勉去了哪,班主任阿零也只是说,他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学校了。

偶尔,林微佯听着课走神的时候,眼神落在那空空如也的座位上,也会有一丝担忧。周六回到家给他发的信息也没回,‘答题库’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该不会是生病了吧?哎呀,不会不会的。想象到‘答题库’孤零零、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林微佯立马快速地用手拍了拍三下桌子,嘴里说着‘呸呸呸’。

这动静和物理老师画图和讲解的声音比起来,实在是显得突兀了点,引得本就昏昏欲睡的同学们瞬间清醒过来,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林微佯!”物理老师的一声呼喊,立马将林微佯的思绪拉回,吓得她一哆嗦。

......

天气逐渐开始回温,已经不需要厚厚的棉袄来保暖了,这下宽松的校服外套终于‘宽松’了。

学校的屁规矩,无论有多冷,都必须穿着校服外套,并且,这校服外套还必须得穿在最外面。好家伙,天冷的时候,也不得不将穿的肥胖的身躯塞进校服外套里,而且还隔三差五就会有主任来检查,被抓到还要写检讨。就这件事,足以让同学们怨声载道,果然学校越差,屁规矩就越多。

依旧是上着枯燥的课,只是教室最前面的那个座位始终空着。

都快一个月了,张勉这家伙就跟消失了一般,林微佯发出去的消息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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