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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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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飘着小雨,在河岸上升起一层雾罩。一辆殡仪馆的专用大巴车在淅沥沥的滨河路上行驶,车上的一行人都是前来送灵的亲戚朋友。

从公墓山上下来后众人的情绪明显轻松了许多。有的人因为这几天熬夜太多,已经在车上睡着了;也有互相很长时间没见面的朋友,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小声攀谈起来;而母亲还在轻声啜泣。

我看着车里的人们,不由得想起一句词,用来形容眼前的情景再合适不过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古时候,人去世了,下葬的时候是要有人念挽歌词的,这句正是出自陶渊明为自己写的拟挽歌词其中一句。虽然如今礼俗变化很大,但是依他对人情冷暖的刻画来看,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父亲的过世很突然,自己甚至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后事从头到尾都是由亲戚朋友一起帮忙在殡仪馆操办的,熬更守夜,出钱出力。从一方面来说,我很感谢有这样一群人能在这种时候帮助自己;另一方面,我意识到~永远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回事,所以眼前这些人甚至让我心里生起一股愤恨,虽然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心里乱了头绪,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情绪面对眼前的这些人。

父亲一生辛勤劳作,别说为非作歹,就是面红耳赤的与人发生争执都不曾有过。我在混乱的思绪中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又一阵阵的空白。

汽车仍旧在行驶,一排排白杨从道路两旁飞驰而过。据说,胡杨是可以生长三千年的,这是个很漫长的生命周期,对于渺小的人类而言。我不知道大巴车还要多久才会到站,虽然它一直在向前开,好像一直如此,但是它早晚会到站的,这我很清楚。

一辈子有多长呢?我从前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我一直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明天会像今天一样到来,就好像今天于昨天一样,这是毋庸置疑的。每天都能盘算着明天想要做些什么,这是件挺幸福的事儿,这叫来日可期。

可现在,父亲永远都不会有明天了,我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么,我们是凭什么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一定还有明天的?我默默地在心里问自己,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悲伤了。。

我不想再去想父亲现在已经去世的事实,这可能会让自己感觉好一些。

很快,汽车到站了。人群作鸟兽散去,处理完殡仪馆的事,我总算回家了。

只是,去的时候是一家三口人;现在,我们把有一个人留在了山上,他永远不能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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